2009-08-25
5.12惊魂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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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端上暖暖的水杯，我就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抖动，有点像坐过山车那种感觉，“地震了，快跑”，同健语音刚落我们就起身往紧急通道跑去（出了办公室就是紧急通道）。我和剑乔手紧紧抓着紧急通道的铁栏杆，后边是同健，还有跟着跑出来的陈显跃老师、朱海英老师，几个人就那么紧紧相互抓着，感觉就像一个世纪那么久。站在12层大楼的6楼，与大楼一起体会“跳舞”的感觉，就像骑在奔驰的马上，你必须把缰绳牢牢地抓住，要不你会很容易就掉下去。 地震刚平复一点，也不记得是谁第一个动的步，反正我们就开始往楼下跑，大概在4楼～５楼之间的地方，我们清清楚楚地看到远处的“船头寺”山头坠落、看到主机一分厂办公楼、培训学校在瞬间倒塌，和定向爆破的场景差不多，一边向地面倒塌，一边是漫天的尘土开始飞扬。“这次遭凶了，肯定遇上大地震了”！后面已经跟上了另外几层楼的同事，大家都在紧急通道上开始“紧急逃生”。当时心理想起的居然是前不久刚刚做的消防演习，一样的逃生通道，不一样的是四周环境和人的心情——看来演习还是非常有用的。 跑到楼下的时候,生产处大楼前已经站满了“逃生”的人群，有从生产大楼里出来的，有从金工分厂一车间出来的，也有许多从大楼里出来的，有一些同志在“逃生”的过程中还受了轻伤，鲜血染红了脸庞和衣服。场地四周是焦虑的人群、蔓延的尘土气味和阴暗的天空，人群当中有一位非常显眼，神色紧张地面对着十二层大楼的紧急出口——刘兴贵副总经理（现任东方电气股份有限公司经济运行部部长）。 从大楼撤出来之后，我们跟随着刘总指挥人群往广场转移，沿途的惨状几乎不能用言语表述：昔日宽敞明亮的厂房损毁严重，特别是装备技术公司和图书馆，道路两边不时有受伤的同志在同事的搀扶之下往广场转移。 在十二层大楼正面的广场上，张志英总经理早已站在现场，旁边还有魏涛主任、许峰主任等人，“赶紧组织人员往广场撤”，张总下了地震后第一道命令。“主机一分厂办公楼塌了，我们得去看看”，“来几个人跟我去一分厂”，刘总说完就往车上赶，没有一丝犹豫，我和同健、谢平（时任战略办副主任）就随同刘总赶往主机一分厂。 主机三分厂门口，几乎所有的主机三分厂职工和主机一分厂职工都挤在铁路旁边那一块草地上，旁边还陆陆续续有从车间和铁路上转移过来的职工。“大家照顾一下伤员，尽快往广场转移！” 从一分厂的隔板工段一直往里走，沿途都是往外撤离的同事，许多都是相互搀扶着往出走，里面有一个非常熟悉的面孔——郑量（后被评为东汽抗震救灾先进个人三等功），他的头部可能受伤了，用一块白纱布包着在，看着他刚扶去一位伤员，转身又返了回去。“郑量，里面情况怎么样？”“喻厂长还在里面组织施救，我要马上赶过去”。“走，到你那边看看”。“从下面过去，大家分开一个一个走，随时注意脚下和头上的状况”！谢主任是基建方面的专家，他的话大家自然要听的。来到主机一分厂办公楼前的时候，我们不禁吸了一口凉气，三层的办公楼几乎夷为平地，分厂厂长喻刚整光着膀子带领着一帮干部职工排着队伍从分厂废墟深处一块又一块地清理障碍物，挖掘受伤、遇难人员。“所有人注意脚下的安全，相互传”，在相互的喊话声中，我们一共从废墟里抬出来两名伤员和两具遗体。“还有没有人在下面？”没有回声，至少困在废墟下面的同事已经没有存活的希望了！ “我们得上其他单位看看”，谢平说完就带头向出走去，我和同健紧随他的步伐，开始向外走去。走过主机三分厂，沿着熟悉而又亲切的“丁一”小道，我们向叶片迈进。由于地震的影响，小道沿途都是地震留下的痕迹，头上的管道摇摇欲坠，脚下的阶梯已经多出出现裂缝和断裂。走完“丁一”小道就来到叶片分厂的数控二工段，一道很大的裂缝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这肯定是地震留下的”！（后面我们知道，地震造成了土地的开裂和闭合，有的同志刚好脚伸进了开裂的土地，还来不及拔出来就被土地包在里面了。由此可见地震的威力真是大的惊人！） 在确认二工段没有人之后我们又开始向下一个目标迈进——叶片分厂办公楼（本次地震遇难人数最多的单位）。看到昔日漂亮的叶片办公楼时，我们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办公楼的楼梯在大楼中间部位，地震首先造成了楼梯的垮塌，然后是由于办公楼位于地质疏松的河边上，所以大楼还出现了整体下沉，一楼变成了负一楼，二楼成了一楼，再然后就是楼层之间的预制板出现了坍塌。这一系列的作用，造成了办公楼整体呈“倒八字”分布的情况，几乎所有的幸存者都在负一楼位置（原来的一楼）。 “有人吗？”“有，快来救我们！”我们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办公楼的前面是倒塌的厂房；后面是河，河边没有车道，车子开不过来；右面的车道比办公楼还矮4、5米；只有左面的车道好像还可以架吊车，但是距离太远，不知道方案是否可行！“好，你们先不要急着说话，保持平和的心态，我们立刻把这里的情况报告指挥部，你们很快就可以出来了！”沿着破坏严重的绿廊，我们一直来到了公司大门，这里几乎所有的在家的公司领导都已经在公司大门口集合，组成了临时指挥部。我们把我们所得到的信息向指挥部作了简单汇报，并得到了任务安排。 我负责人员转移。跑出公司大门，外面是闹哄哄的场面，对面的“小成都”已经倒塌了一大片（后面得知许多牌友就在这里面最后一次看了看精彩的世界），广场上并与大家达成了一致意见：先转移老弱妇孺和伤残人士，所有男青年留下来参与抗震救灾。门口遇见产品开发处服务科马俊等人，“你们几个就在路口呆着，所有通勤车过来后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上车，全部车辆必须开进厂内，我们组织人员有序上车”。跑进厂门口，开始组织青年职工手拉手，沿着车门两侧站成两排，中间仅容一个人通过。所有需要往德阳转移的同志需要排队，依次上车，“让伤残人士、老弱妇孺先上车”、“青年同志请留下”、“后面的请排好队”……一句句号召不时从队伍中发出，源源不断的金龙从汉旺到德阳，然后再从德阳到汉旺，也不知道每个车到底跑了多少趟，但是肯定都是疲劳驾驶。下午五点过的时候开始陆陆续续有救灾物资进入，公司将大门口保卫处大楼作为物资集中点，党群部门同志开始专门负责物资接收、登记。 晚上十一点过，厂区及广场上的人群基本上转移完毕，“铸造的同志还在下寺，小袁你带两个车子去”，带上翟小刚（运输处小车司机，东北小伙），我们就直接奔向铸造，沿途的路灯都断电，但是迎宾路两侧都是附近的居民，或坐或躺，声音与白天无异。经过铸造的办公楼，隐隐约约看见摇摇欲坠的预制板，到了下寺辅机厂门口，车子已经无法开动，倒塌的围墙已经阻断了道路。“铸造的同志都在哪呢？”回头看见车子后面有两束灯光，接着就看见摩托车，车上上郑宗辉（铸造分团委书记）和另外一个青年职工，“我们都在实业食品公司呆着”，带上车，转移完铸造的老弱妇孺，我们又带着两个金龙到小学运动场转移不愿意离开的同志，在林德智（医院）、朱永强（实业）等人的帮助下，我们又顺利将小学运动场的同志转移完，这时已经下起了小雨。后来小学运动场成了央视出镜率最高的地方，也成了眼泪最多、心最容易碎的地方。 当然，如果现在有人问我的话，我永远是那个态度：“不管在什么环境，对什么人，要我再选择一次的话，我宁愿没有这场灾难！” 晚上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晚，汉旺的夜晚历来是比较冷的，突袭而至的灾难带给人的悸痛和寒冷让人在大自然面前的卑微一直持续，但是东汽人没有被击垮，东汽中学、叶片分厂、焊接分厂隔板工段、工具分厂、机修分厂……凡有人失踪的单位就有救援人员在现场坚持，源自他们对自己同事的“不抛弃、不放弃”，就着微弱的电筒光，用的是找出来的简单工具，面临的是随时倒塌的危险，心里装满的是期望和速度。 医院在厂门口设了一个简单的医疗点（这在抗震救灾工作起到了关键作用），后来医院还打出了“医院是一支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队伍！”。当天夜里，源源不断的有救援队伍将抢救出来的伤员、遗体送到临时医疗点，讲过简单处理后再由大货车运送到德阳各大医院。医疗物品的缺乏和医疗条件的欠缺是造成伤员二次死亡的又一要因。 5.12的夜晚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雨一直在淅淅沥沥地下，就似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后悔的悲泣。“天灾无情，人间有爱”，当二分厂的救援队伍、东电的救援队伍、二重的救援队伍乘着货车来到厂里的时候，我们的心里都是暖呼呼的，“我们没有被抛弃”。 5月13日一大早，青山绿水依旧，但是山的“青”色已经被画笔涂鸦，裸露出褶皱和白底（这是容易引起泥石流和山体滑坡的典型特征）。当天早上，预防次生灾害和抢救伤员被提高到同样高度。当天启动的工作就有抢救伤员、遇难遗体处理、清洁卫生、救灾物资、人员调配等等。我负责带领一支青年志愿者队伍（乐山QQ志愿者）做好厂区的清洁卫生，为此，我专门同企管办科长朱敏回十二层大楼取物品，她上六楼，我到地下室（那里有清洁用品的储藏室）。地下室黑暗一片，四周死一般寂静，几次心里想放弃出去，但是最终还是走到了储藏室门口，踹了两脚门，没有反应，只有回声和自己的心跳声，透过门缝看了看，好像有东西抵住了门口，转到另一个门口则轻松进入，拿出了大扫帚和簸箕，快速抛出大楼，组织QQ志愿者和锻热分厂的团员青年做起了灾后第一次清洁卫生。以后，乐山QQ志愿者队伍肩负起了清洁卫生的工作，前两天从团省委网站上知晓，他们这支队伍还获得了团省委重点扶持项目，衷心为他们感到高兴。 人力资源处由尹守军处长（现任组织部部长）带领，负责遇难遗体的善后工作，为遇难者确认身份，不能确认的就照相、取头发样留底，后期又负责遗体的消毒，联合部队掩埋遗体，巍巍曙光山上，地震公墓里躺下了我们1700多位亲人和同事，这个数据听着都叫人心痛，想想我们那些年轻的同志在处理遗体时的感受，让我们记住他们的名字：贺鹏、贾春、严伟、刘旭…… 5月16日，党委办主任杨庆希（现任东汽峨半厂党委副书记）带领我和赵和程开始负责救灾物资的管理和分发登记工作，当天晚上12时许，开始刮起大风，比汉旺历来的歪风都还猛烈的多，许多展览帐篷就眼睁睁地看着被吹到、飞走，人站在路中间，随时会担心被吹飞的东西会砸在自己身上。我们三个开始给几个装物资的帐篷盖遮雨布，然后找石头、砖块压底。每当回想起这个场景，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在大风中前行的步伐，杨庆希主任是地震前刚做的胆囊切除手术，可震后一直坚持在抗震救灾现场，还一直就简单地吃些干粮后来听说，当天晚上，尹守军处长和一群官兵、职工在“英雄山上”工作，强烈的大风就连东风卡车都能掀翻。我们这些党的干部那可真不是吹的！当天晚上，揣着对泥石流的害怕小憩了一会，17日早晨天一放亮，我们突然发现我们离大自然又“近”了一步：以前紧挨着厂区的曙光山变矮了，因为后面的山冒出来了，山体滑坡也更明显了，好多地方裸露更加明显了。 18日，按照组织的安排，我撤离到了德阳，到德阳看了看还在帐篷里住着的老婆孩子，然后我来到了科技园临时安置点，这里是当时安置点里最大的一个，由发展公司黄震书记负责。和马健一起理顺了青年志愿者，然后由团委办公室高骞进入安置点工作。后来，党群部门联合成立了协助安置工作小组，在这里，我先后负责广播宣传车工作（组织部副部长杨永带队）、心里援助工作、板房安置工作、临时安置点撤离工作等；在这里，我先后认识了唐山志愿者队伍、白宫青年志愿者队伍、心灵花园志愿者、中科院心理研究所的志愿者、成都医学院心理系的老师同学……衷心地谢谢你们！ 我手机上一直保存着一条短信，他是唐山的志愿者兄弟回到唐山后发过来的：“在回家这几天里，心总是不能安定下来。白天在地理干活，总是想念东汽，不知道汉旺的职工安顿好了吗？祝福汉旺职工早日恢复生产。十二个农民兄弟和汉旺职工的心永远在一起。”朴实的语言，每次看见都让人直想掉泪！ 大地震过去一年有余，“逝者安息，生者奋发”，东汽人不相信眼泪，沿着“绿色动力、造福人类”的宗旨指引，东汽人正在向“四个一流”目标稳步迈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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